第二卷:官海风雨 第五十章:求官-《独断江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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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自打白沐箐正是入了秦禝的门,成了秦禝的人,抚衙的大厨房里是不能去了,就算她自己不在乎,别人见了她,都得当神仙一样供着,还怎么做事?
好在还有小厨房可以施展手艺,一日里最少有一回,她要带着杨心柔,在小厨房里忙活,让秦禝好歹能吃一顿合口的。
白天闲下来的时候,姐妹两个总是钻在东厢房里,唧唧咕咕的也不知是在说什么。这天,秦禝下衙早,踱步进了后院,白沐箐听见响动,从东厢里出来,面上还是一副惘然的神情。
“怎么啦?”秦禝笑着问,“我说你们俩,整天神神叨叨地在做什么呢?”
“没什么,女儿家的私话你问那么多干嘛。”白沐箐抿嘴一笑。
于是伺候着秦禝更了衣,转身要走的时候,不防却被他一手捞住纤腰,结结实实在脸上香了一口。
“这可舍不得你走了,”秦禝轻薄地笑道,“进了我的房,就得上我的床。”
“也不怕让心柔听见!”
虽然已是少妇,但日光日白的,被夫君这样调戏一句,白沐箐还是不免害羞,轻轻啐了一口,夺出了身子,毕竟还是扭着腰跑掉了。
晚饭是开在正厢房外面的小厅里,这是秦禝劳累一天之后,最舒心惬意的一刻,不说放浪形骸,至少也可以放开来大吃大喝。
杨心柔这些天跟着“姐姐姐夫”一起吃饭,到现在已经习惯了。她等秦禝坐下,才挨着白沐箐身边坐了,规规矩矩地小口吃着,偶尔抬眼看一看姐姐,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灵动之极。
一顿饭吃完,杨心柔便帮着进来的丫鬟一起,把碗筷收了去。过了一会,又提了一壶新泡好的茶,替老爷和姐姐斟上,这才跑回东厢去了。留下秦禝和白沐箐两个,坐在桌边,一边喝茶,一边扯些闲话。
这样的时刻,闲适而温暖。秦禝望望四周,觉得这间正厅,倒与京城里的大宅,有几分相似。不知自己嫂子,此时又是不是也刚用过午饭呢?
对于白沐箐,他确实是像胡夫人所说的,把白沐箐,放在申城,跟京城里头两不相见。然而再想一想,这又未必是一个长局,终不成自己这一世,永远这样跑来跑去?
这样一想,便在心里盘算,要不要把家里的情形,多少说上一说,在白沐箐这里敲敲边鼓。万一哪一天要住到一起去了,若能琴瑟和谐,何尝不是美事?
“沐箐,再过十几天,等申城的事情办得差不多,我大概就要回京去请训了。”
“嗯,我替你看家,等你回来。”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情,白沐箐自然而然地说。
“说起来,我在京里住的地方,叫做……”
“我知道,秦家大宅嘛。”他还没说完,白沐箐便笑着接过了话头,“还有位嫂子一起住!”
秦禝心想,我倒把吴椋这个混账东西给忘了。虽然不信吴椋敢把自己跟嫂子的那点事透露给白沐箐,不过做贼心虚之下,看了白沐箐一眼,见她仍是一副笑靥盈盈的样子,才算放下心来,盘算着该怎么开这个口。
“对,对,不过我那嫂子的情形,有点儿……呃……有点儿不同。”他支支吾吾地说道,“我大哥已经故去几年了,嫂子守寡多时……”
“我懂的,”白沐箐低声说道,“我一向敬重她们。”
你懂的?秦禝大喜过望。到底这些话实在是不好出口,怎么说都说不圆,现在白沐箐有这样的表示,那就免去了自己这一层尴尬,真是贤惠已极。
“真是委屈你!”秦禝感动地说,“毕竟以后若是我内调回京,总是要带你回去的,免不了要住在一起。若是这些话不预先跟你说明白了,到时候见了面,还真有点尴尬。”
“你又何必瞎担心,刚才不是说了?我懂的。”白沐箐羞涩地说,“长嫂如母,我拿她当亲娘来侍奉就是了。”秦大人一口茶呛在喉咙里,连声大咳起来。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。只得讪讪一笑,别过了话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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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秦禝上衙把多日来心中酝酿的一个念头定了下来,嘱咐人请赵定国来自己这里一趟。
“远初兄,我们在江苏办新政也好,办军务民政也好,说实在,都是花钱的事情,经手的银子,就像流水一般。初初起办。因为盯得紧,或许还好。等到日子长了,心一懈,难保没有人伸手。”
“秦帅所虑很是,所以有沈继轩的臬司衙门,他坐着江苏按察使,可以随时查办。”
“臬司衙门主刑狱,掌监察,这是有的。不过这些年来,监察这一块,废弛已久,人所共知。所办的案子,亦无非是商人百姓,小官小吏,若是遇上了“大案子”里的“大人”,则又如何?”
照规矩,能被称为“大人”的,那得是四品以上的官员,在江苏来说,也就是州府以上的官员。赵定国微微一惊,迟疑着问道:“秦帅,你是说……”
“也不光是说别人。比方说你们几位的操守,我是信得及的,不然亦不敢以重任托付。”秦禝淡淡地说,“不过,设若哪一日,里面有人犯了毛病,则又如何?”
他说的这几位,就是他他手下的几个得力的能员,除了赵定国、沈继轩、梁熄等等几人。
这一句话说得很重,赵定国心中一寒,掂量了一下分量,才开了口。
“秦帅,我赵定国的为人,你是知道的,至于其他几位,我也敢担保……”
“你只好担保你自己!”秦禝毫不客气地截断了他的话头,“整个江苏四品以上的官儿,你一个人保得过来么?”
“这……”
秦禝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重话,赵定国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,沉吟了半晌,方才又开口。
“别的官员若有错失,我们几个自然有错必纠。秦帅乃江苏巡抚,若是我们几个出了毛病,自然逃不过秦帅的洞鉴。”
“远初兄,这里没有外人。”秦禝把语气放缓,“不瞒你说,若是有一日我调离江苏,那么苏抚一职,我是必定要保你接任的。”
“秦帅,这是从何说起?”赵定国大吃一惊,“江苏的各项事务,刚起了一个头,正在大有可为的时候……”
“这是后话,我倒也不是说明日就离任。”秦禝笑着摆了摆手,“不过你说得也不错,江苏的事务,刚起了一个头。不客气讲,现在我在这里,自问还镇得住,若是有一日不在了,则又如何?总要有一个专门的制度,最好是能有专门的人,专务纠弹各级官员的风纪。”
话说到这里,赵定国总算明白了。
“秦帅,你的意思我懂了。这样的人,如果是在京里,就是柏台上的人物。”
柏台是御史台的别称,柏台中人,指的便是御史。京中的御史,虽然等第不高,但地位特殊,不但可以风闻言事,而且上至亲王,下至微吏,但有违纪之处,都可以上奏纠弹。
秦禝心想,赵定国拿御史来比拟,也不能算错,不过自己所设想的,重点不同。
“远初兄,我说的这个人,不管别的事情,专务廉政,不论政务还是军务民政,凡有挪用、徇私、冒滥之举,一概纠弹!而且这个人,另有一个特别之处,就是归你直领,不受他人之命。”
“哦——”,这一回,赵定国彻底明白了,想一想,说道:“大帅这时要立一个专办廉政的衙署?即是处断官员,就叫廉政公署,就设在布政司衙门内,大帅以为如何?”
正是一点也不错。秦禝没想到,赵定国居然一口就叫出了这个名字,真是於我心有戚戚焉。
“好!就叫这个名字!”他看看赵定国,用推心置腹的口吻说道,“远初兄,我直说好了,说到清廉两个字,我是万万不能与你相比了。别的不说,才娶了一房侍妾进门,每日里的用度,单靠我那份俸禄,自然是不够的,全靠家里留下来的一点老底子,才可以勉强支撑。喝喜酒的时候我不收礼,算是开了一个头,要摆一个好的样子给大家看,至于说真正肃清江苏官场风气这件事,我要重重拜托远初兄!”
他在这里大吹牛皮,意思是说我秦禝的手脚干净极了,所花的钱,都是家里的财产,即是家里的产业,秦禝如何用度,那就不必说起了,大家心照。
这一番话,虽然不尽不实,但好歹也能自圆其说。关键在于,在赵定国来说,秦禝能对自己这样坦诚相待,实在是感动极了。更难得的是,现在的官场奢靡成风,沆瀣一气,忽然有一位这样的上官,高喊廉政,以专责全权托付给自己,这让素以风骨和清廉自傲的赵定国,胸怀大畅,认为人生知己亦不过如此,哪里还肯去推究他的家产是怎么来的?
“秦帅!”赵定国扯过身旁的拐杖,用力一撑,站了起来,“定国虽然无用,单以此事而论,敢说必不负所托!”
见他这样激动,秦禝也不能不起身相对,以示隆重。
“远初兄,官场上这些事,沉疴纠缠,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弊绝风清的。不妨先从新政入手,保住这一块净土,再徐图扩展,则可期必成。”
“是,我理会得。”赵定国沉稳地点点头,“现在隋匪平定,不少州县得以光复,地方上颇有空缺,候任的官员里面,也许会有恰当的人,等我想一想,细加遴选,然后再来报给秦帅知道。”
候补的官员是闲散官,虽然有着官身,但是却没有实职,这样的官员在江苏就有二三十人,里面大约亦不乏正直能干但不善于钻营的人。秦禝心想,从这些人里头拔出几个人人,是个好办法。
恰恰在这个时候,韩水手里拿了一个手本进来,哈了腰,往案子上一放,就想退出去。
秦禝知道,这是有底下的官员求见。随手拿起来翻了翻,叫住了韩水。
“你也没点眼力见儿!我跟赵大人在这里说事情,一个六品候补的手本,你也往里递?你自己说,收了人家多少门包?”
“爷,我哪儿敢啊,”韩水吓了一跳,急急分辨道,“这位徐老爷,说是奉了京里齐大人之命,特来参见抚台大人。我估摸着,他大约是揣了齐大人的信来的,要不然也不敢腆着脸来见您。”
秦禝跟赵定国对望一眼,脸上都有一丝苦笑——才说到廉政,求官的就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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