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:官海风雨 第三十八章:战火如茶-《独断江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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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个条件,不可谓不优厚,然而刘劲宽听了,却默然无语。

    “怎么,宽哥,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?”

    “那营官,当天就押送回苏州了。”刘劲宽低声说道,“得要写信给勇王,他肯放人才行。”

    “勇王一定肯。”郑四水拿手比划了一下,极有把握地说,“单是这间屋子里,又如此多大将,城中还有五千兵士,当然换得过!”

    “还有那龙武军的俘虏……”刘劲宽迟疑了片刻,才艰难地说道:“已经杀掉了。”

    被俘的龙武军士兵遭到隋匪军的处决,这样的可能性,在秦禝的考虑之内。但虽然如此,在大帐中亲耳听到郑四水的禀报,他的心中仍是一阵一阵的怒气上涌。

    这个刘劲宽,一点后路也不替自己留么!秦禝脸上青筋毕露,攥紧了拳头,强自抑制着不要发作出来。大帐中一片死寂,帐中的诸人见大帅这副样子,谁都不敢说话,刚才在青浦城中面对刀枪毫无惧色的郑四水,此刻也仿佛是办砸了差事一样,垂首躬身,大气亦不敢出一口。

    “秦帅,”过了半晌,沈继轩才试探着说道,“要不,就传令下去,把青浦硬攻下来好了。就算不能活捉刘劲宽几个,毕竟黄三才还在咱们手里,。”

    秦禝舒了一口气,缓缓摇了摇头。他不肯轻言攻城,倒不是全为了交换俘虏,还有别的原因。

    彼时的军队,有一个风气——对于攻占城池,特感兴趣。能够立功是一方面,更关键是在于可以趁乱掳掠,不分敌我,终归是老百姓遭殃,每过一次兵灾,都是元气大伤。虽说龙武军的军纪严明,屡经训诫,在这一点上要好很多,但一旦开战,隋匪军于绝境之中做困兽之斗,不免象刘劲宽所说的,“玉石俱焚”。青浦是自己势力范围内的城池,这些坛坛罐罐,能够保全,还是保全为上。

    “青浦是自己地方,能不打烂是最好的。”秦禝点明了这个宗旨,看着郑四水问道:“刘劲宽怎么说?”

    “刘劲宽说。做下的事情没办法再挽回。”郑四水看着秦禝的脸色。小心翼翼地说。“他愿意写信到苏州。请勇王换人,全看大帅肯不肯给他一条生路。”

    “他说的不错。做下的事情,没办法再挽回。”秦禝若有所思地说,“郑四水,你再辛苦一趟,去跟刘劲宽说,我还是给他一条生路。不过这一回,他想要全军出城。那是不能够了,一句话,放将不放兵。如果他肯,则请他明日正午之前开城,如果不肯,也不必等他的回话,过了正午,龙武军就要强攻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,卑下一定好好劝他,只不过……他在隋匪里的日子很久。卑下不敢打包票能劝得动。”郑四水想来想去,还是小心地申明了这一层担忧。

    “郑四水。你不要有顾虑。你孤身一人,两进青浦,这一份胆气,本身就是大功一件。”秦禝温言道,“不论成与不成,我都照样重重赏你。”

    “谢大帅!”郑四水放下了心。

    “还有一件事——刘劲宽给勇王的信,要他再加上一句话。”

    “是,请大帅示下。”

    “勇王的女婿黄三才,现在我的手里,刘劲宽是知道的。”秦禝慢悠悠地说,“我要拿他向勇王再换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是,请问大帅,要换哪一个?”郑四水不免疑惑。

    “建州刺史,赵定国!”

    郑四水由一队骑兵护着,再赴青浦去了。秦禝办完了这件事,开始交待军务。

    “张旷,跟姜泉联络的人,派出去了么?”

    “大人放心,昨天就派出去了。”张旷把秦禝交待的指令,复述了一遍:“着撤回邝山湖待命,避开隋匪主力的锋锐。”

    勇王的中军,昨天开始向苏州方向撤退。既然如此,秦禝特意叮嘱,让威胁鹿城的姜泉率兵急退——虽然是精兵,到底只有那些人,不要一不小心,重演了新军被围的悲剧。

    “嘉定那边,有什么消息?”

    “已经停了火。隋匪要退,新军亦要做一个喘息。”沈继轩笑着说,“不过听说新军发了一笔小财——”

    隋匪撤退的时候,新军挥军急追,隋匪军一时摆脱不掉,于是在撤退的路上,抛下大量的金银珠宝、丝绸布匹。新军沿途拾取,便再也追不上了,因此沈继轩说他们“发了一笔小财”。

    新军如此,那龙武军又怎么样呢?秦禝不能不关心一下。

    “嗯,兵士们穷得久了,黑眼珠看见白银子,约束起来也不容易。”秦禝笑一笑,点头道,“沈先生,咱们龙武军的账面上,有没有支应不到的地方?”

    “秦帅放心。现在围青浦的各团,都在这么近的地方,若是再供应有缺,请秦帅行军法砍了我的脑袋去。”沈继轩自信的说。

    “张旷,让梁熄再往北打一打!”秦禝漫不经心地说,“声势不妨造得热闹些,却也不必当真花好大力气。”

    张旷和沈继轩都听懂了,秦禝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,却另有深意在内。南路的黄三才,是龙武军一手打垮的,中路的唐冼榷是龙武军独力打败的,而北路虽然归新军,现在梁熄在北路开火,那么最终打退这一路隋匪军的功劳,也有龙武军的一份,再也抹煞不掉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,这次申城之役的胜利,至少有七成的功劳,要归于龙武军。

    “至于你沈先生的脑袋,我可舍不得砍。”秦禝的心情不错,开了一句玩笑,“不然再到哪里去找先生这样的大才?”

    “定国之才,强我百倍。”沈继轩收起笑容,极认真地说,“秦帅,你拿黄三才去赎他,真是高棋!换做是我,便万万想不到。”

    这是在说赵定国了。秦禝见他如此认真,于是也敛起嬉笑之色,先点点头,又摇摇头。

    “一时瑜亮,各擅胜场,也不能说他就强过了先生。”秦禝沉吟着说,“不过我拿黄三才去换他,倒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主意,是方才胡浩洵和赵浩浜来过一趟——”

    龙武军以破竹之势,先后击破两路隋匪军,俘虏黄三才的消息,早已在申城的大街小巷之间轰传,而且申城的士绅百姓都认定,秦禝注定是勇王命中的克星——先杀了他的次子,又捕获了他的女婿,这不就是明证?

    赵浩浜所想的还不止于此。他一收到这个消息,立刻便来找胡浩洵。他是湖州人,久居申城,生意做得很大,跟胡浩洵早就熟识。

    “雪岩,听说你跟秦大帅,是好朋友?”赵浩浜一脸恳求的神色,“现在有一件事,一定要请你帮我的忙!”

    “好朋友不敢说,不过一两句话也许还说得上。”胡浩洵少见赵浩浜急成这样,于是答应得也很干脆,“老兄的事就是我的事,请尽管吩咐。”

    “听说勇王的女婿落在官军手里了,我想请你替我去求一求秦大帅,看能不能拿他把竹生换回来。”

    赵浩浜是赵定国的亲叔父,赵定国守湖州,拒绝出城的时候,最后一封信便是送给赵浩浜的。赵定国被俘之后,关押在苏州,赵浩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多方设法营救,许以重价赎买,终因赵定国是勇王的要犯,因此都不能成功。

    胡浩洵听说是这个事情,大起踌躇——事体太大,不是自己能够插得上手的。

    赵浩浜见他犹豫着不说话,急道:“定国他可是为了杭州人在打拼,才遭此难!”

    这句话极有分量,同为杭州人的胡浩洵不能推脱了,于是下了决心,说道:“好!我陪你到龙武军大营去走一趟。”

    就这样,两人各自骑了一匹健骡,以数人相随,从申城赶到了龙武军大营。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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