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忆兮往年-《冬水主藏》


    第(3/3)页

    他顿了顿,又加了一句:“天下之大,你我一身本领,自有用武之处!”

    冬儿没有答话,转过了身子,一点点吃起了手中的兔肉。李穆然见状,也先就着果腹,然而外焦里嫩的兔肉,此刻吃到口中,竟有如嚼蜡,半分滋味也无。两人各自无言,李穆然更是满心忐忑,草草啃了几口,就将吃剩的兔子扔回了火盆中,静静看着冬儿的背影。

    少顷,冬儿也放下了手中的兔肉,回过了头——却是泪泪盈满眶:“别走。”

    听了这两个字,李穆然心头大震,然而更多的则是酸涩:“你不肯跟我走?”

    两道泪水滑落冬儿的脸颊,她仍是重复那两个字“别走”,然而语音方落,整个人已投入了李穆然怀中,继而如蜻蜓点水般,娇唇在李穆然唇上点了一点。

    李穆然只觉头中“轰”的一声闷响,一时间,整个人愣在当场,再回过神来时,却是已紧紧搂着冬儿在怀,唇舌交缠间,脑海中空白一片。

    那是他这一生最欢快畅意的时候,那个刹那,他只想永生永世和她在一起,再也不分开,然而他终究不是那般冲动的性子,即便是情深爱浓,心底仍回响着冬儿的两个字:“别走”。

    那两个字如同两道禁咒,令他浑身滚烫的热血难以沸腾,终究是一分一分地冷了下来。他用最后一丝理智推开了冬儿,深深地对着她的目光,道:“我……我一定要走。”

    冬儿却似一早便猜到了他这个答案,回得极快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李穆然定了定神,道:“谷中所学皆是经天纬地之道,倘若不在人世间大展拳脚,怎对得起这千贤万圣的心血。冬儿,我这一生最瞧不起的就是所谓隐士,就算心中再明事理又怎样,不肯用出来造化世人,与酒囊饭袋又有什么不同?”

    冬儿一怔,心道他这是把谷中诸老都骂了个遍,遂摇了摇头,道:“当年祖师爷们何尝不是想为世人做些什么,却因道不同不相为谋,便遭人迫害,才迫不得已到了这谷中自谋生路。世人不重杂学旁说,现在又是乱世,何必呢?”

    李穆然辩道:“就因是乱世,我才要出去。世道合久必分,分久必合,若我能得明君,自当助他成就千秋霸业。同时,也是借他之力成就我理想治世。冬儿,你若与我同去,助天下无食无衣者可饱暖;病者老者有人帮携供养;受战乱者可享太平;受贫瘠者不再任人欺凌,这不好么?”

    他说得慷慨激昂,讲到最后几句,眼中直欲冒出光来,冬儿也不由听得心旌摇动,但她生性恬静,又在谷中过惯了隐居的日子,听惯了谷外天下如何肮脏不堪,委实不愿为世事烦恼。终于,她还是摇了摇头,苦笑道:“穆然,你有你的理想,我也有我的打算。就算再爱,终究不能做个牢笼困着你。”

    想到那时那个吻如斯甜蜜,然而须臾消逝后,带来的却是肝肠寸断。李穆然坐在百花楼中,神色渐转黯然。冬儿和他都是一样倔强的性子,而那一次,也是她唯一一次放下身段恳求他。自那次拒绝后,两人再见面,虽面上如常,但心中到底有了裂痕,以致离谷时,冬儿虽单独追出相送,可是脸上也是淡淡的,语气亦是冰冷如水,千言万语的担忧和叮嘱,都凝在了一句“白马”之中。

    也不知自己离谷这么长时间,她在做些什么。她是否也对当初的决定有所遗憾,是否也……

    他还在想着什么,却听隔壁数声轻响。原是不知何时起,百花楼各屋已偃旗息鼓,那声响则出自郝南所在,听声音,似是何人推开了门。

      


    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