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四-《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.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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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与贫穷较量了几十年、已经精疲力竭的母亲,唯恐儿子穷娶不上媳妇。

    这在农村很常见。所以,只要女方托人提亲表示愿嫁,母亲就都一口替儿子们应允下来。

    而当儿子的,在母亲言传身教下,从懂事起就知道忠孝礼义,孔孟思想根深蒂固地长在他们脑子里,纵然他们不满意,但出于孝顺母亲,也不便多言。

    尤其是樊一行抗婚失败以后,下边的弟兄们更是不得不一个个地就范了。

    就这样,在这个大家庭里,樊氏兄弟的事业与婚姻都是脱节的。在事业上,他们个个有成有望;而在婚姻上,除了当母亲的感到儿子们都已经娶了媳妇成了家这个概念之外,儿子们却哑巴吃黄连,有苦难言。

    樊田夫在兄弟们中属小字号,从小又最善解母意,深得母亲加倍疼爱。

    参军前,芸姑家托媒人来樊家提亲,樊田夫没看上,表示不愿意。母亲说:“要长得好看的能顶吃还是能顶喝?只要老老实实能过日子就行了。人家她娘对婆婆真孝顺,在村里都出名。”母亲最后一句话,樊田夫的婚姻也解决了。

    三年后,他在部队接到家里让他回家结婚的信,婚期是半个月。那半个月,他仿佛一个死囚在等待去被处决一样。

    当处决日期到了,他回到家。回家后,他又是能拖一天就拖一天,直到无法再拖了。

    “你,”林夕梦打断他的回忆,说,

    “你难道不能说自己不愿意?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说。那时我愚蠢到只有一个念头:只要她能对我母亲好就行了。夕梦,只有我知道,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,我没有说出内心不愿意的话,这给我留下无穷无尽的悔恨。结婚三天,我回到部队。结婚那天照的照片,被我全部撕了个稀巴烂,一张也没留下。我的笑比哭还难看!而她,你见过的她,苍天!我不知道是谁在惩罚我!我不知道自己上辈子作了什么孽!与她**,这样打个比方吧,一个饥渴难忍的人,面对一大锅根本就不想吃的饭菜,不吃,你就得饿死;吃,又令你厌恶。在这种情况下,吃?还是不吃?只要你想活下去,就只得去吃。”樊田夫陷入一种无法诉说的痛苦之中,闭上双目,好一会儿,他才睁开眼睛。

    夕梦,毕竟我正当年富力强,精力旺盛,是一个血肉之躯,我吃了。可是,每次吃完之后,就懊悔到极点,辱骂自己:‘你这混蛋!

    你这没出息的东西!你不能不吃?不吃还能死了?’于是,就惩罚自己。

    我惩罚自己方法很多,揪头发,咬胳膊,掐大腿,有时用头颅去撞碎水泥墙壁,用肉体的疼痛,去缓解麻木吃下那些东西所带来的厌恶。

    就这样,一年过了一年,这婚姻成了我的心病。越是这样,我越是拼命地工作。

    这既可以用军功章一个接一个地慰藉母亲,换来母亲的欢心,又可以忘记自己是一个血肉之躯的男人。

    也正因为这样,我的工作愈加出色。那些荣誉给我带来了五彩缤纷色彩斑斓的外部世界,然而,我的内心世界,我实在是不敢去触摸。

    那里面除了苦涩,还是苦涩,而在人前又不得不强作欢笑,包括在父母兄长们面前。

    有谁能相信,像我这样一个血气十足感情丰富的男人,到三十多岁竟还没有谈过恋爱,竟还没有品尝过爱情的滋味。

    在部队,有那么多年轻女战士向我投来爱慕暗示的目光,可是,我躲避她们,如同躲避洪水猛兽,唯恐坏我的荣誉。

    其中一位是宣传队的舞蹈演员,身材修长,漂亮,见到我总是一口一个‘樊班长’,那时,我内心深处喜欢她,渴望与她接近,几天见不到她,心里像少了点什么,可是,每当见到她,我又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。

    突然有一天,我看到她与一个男青年并排坐在操场的树阴下。一问别人,说那是她男朋友来部队看她。

    我没有恋爱,却品尝了失恋的滋味。我痛苦极了。其实,那时候,她男朋友很一般,从她眼神里也知道她对我的爱慕与暗示,只要我稍一主动,情况就完全不同了。

    可是,我仍然躲避她。她转业离开部队时,送给我一张照片,那是一张演出时的集体合影,里面有她。

    舞蹈演员只说了半句话:‘樊班长,我……’泪水就出来了。

    “我至今不知道她要说什么。但我知道,我太令她失望了。每当我在热烈的掌声中去领取那荣誉时,我的泪水就快涌出来了。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内心是一种什么滋味,太苦,太涩。有时夜深人静,我时常想象,用一把锋利的匕首,刺进自己的胸膛,让那些苦涩的东西流出一些,让我好受一点,哪怕是一点点……”看到樊田夫又要陷入一种不能自拔的痛苦里程,林夕梦立刻说:“田夫,告诉我,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表现得那样出色?”

    “出色吗?”樊田夫精神一振。

    “出色极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看一般呢。”樊田夫狡黠地笑着,然后接着说,

    “那个晚上,我使出了浑身解数,可是,对是否能最终征服你并无十分把握。那天,你虽然未经化妆修饰,可你的体态风采是无法掩饰的,还有你的言谈举止,无不表明你是一位很有分量的女人,绝非那些轻飘的女子。就好比这张老板桌,它上面蒙上一块厚重的大布,你想知道这老板桌的质量和档次,只要掀开一角便可知道,根本不需要全部掀开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,你对我的感觉不坏,这是通过你要包子那个举动让我知道的。”林夕梦笑了,樊田夫至今还记得她要包子那个举动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,酒饭结束时,她要一些包子,说要带回家给孩子吃。这个举动令所有在场的人万分意外。

    连樊田夫当时都被她这个举动惊了一下。要么这是一个超凡脱俗的女子,要么这是一个过于俗气的市侩,一般常人是不可能有这个举动的,他们即便心里想,也不可能说出来,而她竟然大大方方说出来,并果真带走。

    这使樊田夫越发捉摸不透。就在这个时候,见到她的信。看完后,立刻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。

    他兴奋得一夜没睡,天亮就给她打电话,可刚拨完号码他立刻又扣上电话。

    天哪,他是不是昏头了?他冷静下来,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,一点点地去理清思绪。

    “你想想,如果我让你来公司,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,不是清清楚楚地明摆在那里吗?就这样,我天天看你的信,看了一遍又一遍,早已经背得烂熟,心中矛盾着。”

    “这不正是你所愿望的吗?”樊田夫犹豫着,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林夕梦突然明白了一点什么。

    “夕梦,我爱你。”他紧紧地拥抱着她,喃语着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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