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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脑袋依然昏昏沉沉的，陈子敬扶着额头，依稀记起方才梦里的场景。

    已经许久没有想到当年缅甸的那些经历，如今突然出现在梦里，让他无端端有了不好预感。

    房间门传来响动，得到允许后，护士推门进来，“院长，陈先生有访客。”

    访客？谁会来？

    几人都好奇着，出去一看，微微吃惊，竟是陈沛霖夫妇带着女儿来了。

    陈沛霖前几年患了癌症，做完手术后一直小心翼翼地养着，如今三年多过去，身体还算康健。只是，父子俩的关系依然如履薄冰。

    赵雅芳搀着丈夫，见卫东几人从房间出来，关心问道：“子敬怎么样了？”

    对这位陈家大家长，卫东等人还是礼数十足的，恭敬回答：“他刚醒，精神还可以，你们可以进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不待话说完，陈子昕已经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了。

    “哥哥。”三年过去，当初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，一头乌黑长发高高竖起，随着走路俏皮摇摆，“哥哥，你怎么样了？”到了床边，陈子昕一双铜铃大眼紧紧盯着病床上的同父异母的兄长，关心地问道。

    陈子敬看着妹妹，这才知道访客是谁，眉心几不可微地蹙了下，冷淡的语调终究缓和了几分，“不上学吗，怎么过来了？”

    陈子昕站在床边，远山眉黛轻轻皱着，“你都生病住院了，我当然要来看看，”一副小大人的口吻，又训道，“你肯定又是不爱惜身体才生病的！”

    陈子敬勾了勾嘴角，心想着小丫头说话越来越像大人了，不由得想到那个才两岁多的小娃，她以后也会小小年纪就这样说话，对他管东管西吗？

    他不喜欢被人管束，可如果是自己的女儿这样对他，他应该很高兴很乐意接受吧？

    只是，不知道有没有那样的机会。

    心神恍惚间，赵雅芳已经搀着陈沛霖也进来了。

    眸光抬起，父子俩淡漠地对视一眼，陈子敬率先离开了目光。

    “雅芳，你们先出去吧。”陈沛霖拍拍臂弯里妻子的手，支开她们。

    赵雅芳知道他们父子俩有话说，招招手唤女儿：“子昕，你得上学去了。”

    陈子昕依依不舍，大眼睛盯着床上的病患叮嘱：“哥哥，你好好养身体啊，我先走了，有空再来看你。”

    陈子敬望了她一眼，没说话。

    片刻后，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俩。陈沛霖拖了椅子坐过来，盯着儿子憔悴的脸色看了看，威严肃穆的语调开腔：“这么重要的事，为什么不跟家里说？若是让外界知道陈家的孩子流落在外，叫人怎么想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个莫丫头，也是够倔，竟能瞒着你生下孩子，三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……”

    床上的人依然紧闭双唇，没有要说话的意思。

    陈沛霖有些动怒：“事到如今，你到底是什么想法？你再恨我也不能抹杀那孩子是我孙女儿的事实，这件事我不会袖手旁观！”

    男人冷肃的表情终于有一丝变化，深邃眉眼转过来，望着陈沛霖道：“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。”坚定的语气没有丝毫转还的余地。

    “那你就这样放她们走？”

    “事到如今，我还能怎么办？她母亲因我而死，她又知道了当年种种……”嘴角勾起一抹苦笑，陈子敬瞪着他，语带讥诮，“说到底，还不是你们这一辈人埋下的祸根？”

    陈沛霖苍霜满布的眸中划过一抹伤痛和沉重，顿了顿，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，道：“当年的事，我们也有诸多无奈。这些年我试着跟你解释，可你从不肯给我机会。”

    “解释什么？”男人反问，语调冰冷，“你再解释能抹杀掉我是你们被长辈下药才怀上生下的事实？”埋藏在心底不可触及的耻辱就这样翻出来，陈子敬瞬间激动，双眸染上狂乱的风云，“你们既然不想要我，为什么又要生下来？从小到大，你们正眼瞧过我吗？把我当作你们的孩子看待过吗？”

    情绪翻滚，心脏又泛起疼痛，陈子敬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，撇开视线面若寒霜：“这就是报应。你们上一辈人犯下的错，报应在我们头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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