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:官海风雨 第五章:面见贵人-《独断江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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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任务,落在贾旭的身上。于公,他是留京的这班朝臣的领班,以述职的名义,去向云河的陛下做一个汇报,名正言顺。于私,他跟彭睿孞既是好友,又同为齐王集团,正好可以好好商量一下,因此由他去是最合适的。
说走就走,当天就把往云河述职的禀帖发了出去。第二天,贾旭只带了一个长随,雇了车,离京出发。在路上走了四天,在五日后赶到了云河。
到了云河住下,来拜访的人一概被很客气地挡了驾,理由很堂皇:还没见陛下,不方便先见客。然而到了起更时分,却有两顶小轿,先后抬到了贾旭所住的房子门口。
来的人是彭睿孞和秦禝。做主人的也不声张,拱一拱手,静静的肃客入内,关门落锁,让长随守在院子里,这才开口说话。
“彭公,在云河,辛苦了!”
“各有各的难处,”彭睿孞笑道,“若说辛苦,倒是以秦禝天天练兵,最为不易。”
秦禝一直没找到跟贾旭见礼的机会,此刻见说到自己,就要离座请李,却被另外两人一起按住。彭睿孞便道:“秦禝,自己人,不用客气。”
“是,卑职见过贾大人。”
“秦禝,我在京城,早就想见你一面。”贾旭亲热地说,“自己人说话,你别老是卑职卑职的,咱们兄弟相称,明白了?”
“是,卑职明白。”
贾旭和彭睿孞都笑了起来。彭睿孞先不管秦禝,问贾旭:“我在云河是久旱盼甘霖,你这次来,有什么好信儿?”
“好信自然有,可也要听听你这边的消息。”贾旭把京城里的情形,先向彭睿孞做一番长长的叙述,最后总结了一句:“不客气说,京城的‘三心’,都在恭亲王这一边。”
这个说法,彭睿孞还是第一次听见,问道:“什么叫做‘三心’?”
“官心,民心,军心,众望所归,都在王爷身上!”
彭睿孞明白了,深深点头。皇帝如今偏居热河,不愿归京,京里的局面,全任齐王掌控。因此京城的官民归心,是理所当然的事情。
至于军心也倾向齐王,是因为武官对王彧的施政不满,原有的优遇,被他屡加削减,而且把军将兵卒们视若无物,这些都令武官怨声载道。京城的部队,包括云河的禁军,大多都对其不满。但是碍于皇帝对其宠信,敢怒不敢言!
“然而一切都要看皇上的病情而定。”贾旭道出了此来的本意,“若是皇上龙体无恙,那这些都不必提起,今后慢慢地跟王彧周旋就是了。”
彭睿孞点了点头,没言声。
“彭公,听说上个月皇上传了戏,一连看了整整半天,精神大好,有这事没有?”
“有,是在西延阁的戏台,我亦恭在其列。皇上看着瘦了不少,不过精神健旺,倒是不假。”
也就是说,皇帝病情转好的消息,确有其事。贾旭和彭睿孞一时都陷入沉思,默不作声了。
“我观陛下……大约撑不过下月了。”秦禝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。
这一句话,石破天惊!如果被外人听了去,几乎就是族诛的大罪。贾旭和彭睿孞都是脸色大变,原因倒不在于这句话的大不敬,而是震惊于秦禝何以有把握说这样一句话。
“秦禝,你这话,从何说起?”彭睿孞紧盯着秦禝,终于开口了。
“卑职……小弟在云河待的时候久了,认识些下面的朋友。这句话,是从太医院煎药的小太监口里,传出来的。”
“那么,所传的是谁的说法呢?”彭睿孞听说是从太医院里传出来的,先信了三分,但小太监无智无识,一定是偷听了某位太医的话,因此不肯放松,再追问一句。
秦禝躲闪不过,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:“听说,是太医院医正的话。说皇上的病,沉疴纠缠,已经极难入手,现在的精神健旺,只不过是虚好看。等到过了小暑,天时一变,只怕就要转危。”
这段话似模似样,绝不是小太监能够编造出来的,彭睿孞又信了三分。这太医院的医正,每隔一两日,就要进宫来请平李脉的,对于皇帝的病情,自然以他最为深知。
然而还有一个疑问——皇帝的病情,是第一号机密,太医院的太医们,医术姑且不论,伺候差事都是最谨慎的人,作为医正,更是如此。预计皇帝的死期这种话,即使跟同僚都是绝不敢说的,如何却能被一个小太监知道?莫非是睡觉的时候说梦话,被偷听了去?
他跟贾旭商议良久,最后的结论是:宁可信其有。若是弄错了,不过白忙一场而已,可若是真有其事……
“若是真有其事,秦禝你的功劳就立大了。”贾旭郑重地说,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话大大不对头:知道皇帝要死了,怎么能说他是立了大功呢?简直非人臣之礼。尴尬之余,咳嗽两声遮掩过去。
好在都是“自己人”,不会在意这些。彭睿孞沉吟着说:“如果皇上大行,则立哪位皇子,现在还没有定论呢!可若是幼子登基,齐王便可.......”
淑贵妃所出的十皇子,今年五岁,是皇帝最为幼小的儿子,而淑贵妃母以子贵,封一个太后,也是想得到的事情。贾旭感兴趣的,是另一个话题,皇帝归天之后,如果要对付王彧,则太后的态度,就变得尤为关键。
“彭公,听说皇后对于宫外的事情,不大晓得。淑贵妃虽然失宠,但这几年替皇上批本,照说应该懂得些道理,不知她这个人,才具如何?”
彭睿孞搓着手,眼望烛火,良久才说:“这个女人,不简单……”
前些日子看的一场戏,让云燊心情大好,自觉身子也是一天比一天强。于是食髓知味,这些日子,忽然异想天开地提出,要去围猎。
围猎倒是常事。夏国以武功开国,历代皇帝,都有“秋狩”的传统,就连云燊到云河,用的也是“北狩”的名义,问题是作为名义尚可,怎么能来真的呢?他的病体且不说,就算没病的时候,他又何曾做过什么围猎?
这个念头,把皇帝的近侍们都吓坏了,唯有王彧不急。他知道云燊所想的,其实不过是出宫散散心,只要聊具形式,也就应付的过去了。于是跟云燊请示,还是去上次的西延阁,在花海之中扎营,以后妃相伴,禁军扈从,除了不能弯弓搭箭,其他的,也就跟围猎的野趣相去不远了。
王彧的这个提议,云燊欣然赞同。于是各个相关的衙门,大忙特忙,足足筹备了十几天,才算是大功告成。这不同于上次看戏,要准备的事项极多,但毕竟只是离宫五里,因此也不必象真正的围猎那样,要花几个月的时间来预做功夫。
“围猎”的场所,选在西延阁后面一块开阔的野地上,范围很大。皇帝的御帐,设在中间的一个小山包,和扎好的三十几顶宫帐,遥遥相隔,和太监宫女们的宿帐,统一都设在西面,随侍大臣的营帐,则设在了东面。
围场的戒卫,仍象上次一样,要由禁军衙门派兵,而且这一次,因为地方太大,不能单靠秦禝的骑军。计议下来,决定分八个方向布置,骑军只负责西南方向的警戒。而不归禁军衙门统辖的步营,也移动到距离围场五里的地方,以作呼应。
到了五月十八,皇帝先到,随后是一拨一拨的后妃和大臣。李顿好之后,居然还做了一个祭祀的仪式,这才开始名为“围猎”,实为春游的乐事,置酒吟诗,赏花踏青,皇帝固然兴致勃勃,后妃们更是乐在其中,就连惠妃所出的七公主和十皇子都撒着欢的在花海中玩耍。
“着小皇子,晚上还是跟我睡。”皇后看着正在空地上撒野的小孩,心满意足地说。皇帝的精神极佳,身体也见好,对她来说,就不再有任何事情值得担忧了。
在一旁的淑贵妃和惠妃,自然都陪着笑,连忙答应。只是惠妃的笑,发自真诚,皇后喜欢她的女儿,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;而淑贵妃的心中,则不免有一丝酸楚,皇帝固然冷落自己,就连这个儿子,“正牌母亲”也是皇后。
到了夜晚,各归宫帐,整个围场便李静下来。带兵在外围警戒的秦禝,骑在马上,遥望眼前点点灯火,星罗棋布,心中不免有所感慨:做皇上,真好!
整个“围猎”,原来预计是七天,然而到了第三天晚上,皇帝的身子不对了,开始腹泻,足足折腾了大半个晚上,吃了两副药,才由太医伺候着睡去。原以为只是吃坏了肚子,谁知再过一天,居然发起烧来,人倒还清醒,只是虚弱得不行。按太医的意见,连起驾回宫都不可以,需要静养两日,培固一下元气才行。
这一下,人人都担心起来。而王彧在担心之外,还有一件事,不能不再次向皇帝做一个进言了。
在云燊的御帐中,请皇上屏退了左右,王彧忽然跪下,磕了三个头。
“王彧,”半躺在病榻上的皇帝,皱起了眉头——他已许久未见王彧有这样诚惶诚恐的表示,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
“臣下有一句话,要先请皇上恕罪才敢说。”
“行了,你就说吧。”
“是。”王彧又磕了一个头,才抬起身子来,“臣王彧,冒死进言,请皇上为万年之后,定一个大计。”
“唔……”云燊心里,已隐隐猜到他要说什么了。万年之后,自然是皇子继位,这是不消说的。既然不是说太子的事,那么要说的是谁,不问可知。
“几位皇子不只是,心机不深,齐王势大,桀骜不驯,一旦皇上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,他们若是串通贵妃,扶幼子登基,以皇叔之位摄政,皇后绝不是对手。”王彧把一向为云燊所敬爱的皇后摆出来,晓之以情,“请皇上替皇后打算打算。”
“我也知道,不过……这些人还不至于敢逾越吧?”
“到时候,就不好说能不能制得住了。”这是动之以理,“若是到时候出了事,则又如何?”
“淑贵妃毕竟有功于社稷,”云燊沉吟着说道,“若是现在削去她的名位……”
“皇上说得极是,不过虽然有功,毕竟还是社稷为重。”
这话说得相当露骨,已经不仅仅是“削去名位”那么简单了。病中的云燊觉得,这样的大事,不是自己虚弱的身体所能负担的,微微摇了摇头,无力地说道:“该怎么办,一时也说不清……我心里乱,得再想想。”
“皇上,现有一个的成例摆在那里,先帝之母,德妃!”王彧看着皇帝的面色,小声但清晰地说道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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