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州司衙门里,顿时乱作一团。现在本来就是战时,州司衙门里随时有很多官僚日夜值守,另有许多衙役和仆婢随时听从使唤,更有一些军士加强戍卫。 州司衙门里这一乱,好多人都涌了出来。闪动的火把、惊慌的人群,还有四面八方涌进来的兵马举着明晃晃的刀枪,一派兵荒马乱的景象。 “不要慌忙,所有人留在原地不许四下游走!林将军,你马上控制整个州司衙门,所有人,只许进不许出!”许正宽大声的咆哮着,在居中指挥。 穆鸪出奇的冷静。他只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都没有离开正堂,冷眼旁观眼前的一切。 丁润和那四个卫士全神戒备严阵以待,紧紧的跟在穆鸪的身后,寸步不离。 蹊跷! 这是穆鸪心中的第一反应。 按常理来说,铁缪突然暴毙,不管是自然死亡还是死于谋害,这种时候都不应该大肆声张,以免人心浮动,乱了章法,导致局面失控影响到整个州司衙门的正常秩序,从而危及军心。 可是现在,州司衙门里好像是分外的乱,乱得有点夸张。好像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知道了铁缪被中年男子所杀,有的是大吃一惊有的是出于好奇,更多的仆婢下人和低级官僚这种人,是出于一种本能的惶恐在慌不择路的到处逃跑和躺藏。 那些兵马在事发的一瞬间就从四面八方冲了进来,仿佛是早有准备,就等着州司衙门里出事了,再进来控制局面。 再有,许正宽的表现也很不符合常情。自己的顶头上官死了,他理当马上跑到现场去看一下,无论死活肯定是要眼见为实的,这是任何人的第一反应。 可是许正宽没有。 他居然还有心思留在这州司衙门衙前,指挥兵马控制局面。 是该称赞他不慌不乱临大事而有静气,还是怀疑他早就有知道后堂发生了什么,所以根本就不需要“眼见为实”了,此刻他的心思全在掌控州司衙门里的局面上呢? 穆鸪一言不发,只在心中冷静的思考。 丁润身为一名校尉,最先注意冲进州司衙门来的兵马。他看到许正宽叫来那个林将军,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猛汉子,络腮大胡子身材非常槐树,手提一竿丈许长的大马槊,颇为威风。 “穆将军,那个林将军带进州司衙门里的兵马,约有两个队的兵力大约两百人左右,全是清一色的重甲步卒!不是咱们的人!”丁润这双眼睛可算是毒,一眼看出这些人不是驻守城防、负责城内戒严维护治安的夏军边军,也不是受雇于州司衙门的捕快衙役这种小吏。 穆鸪略微点了点头,心中更加肯定,这场变故绝对是早有预谋,早有防备。否则,按大唐律,重甲步卒这种正规军可不是一个州司衙门里能有的! 那个高大魁梧的林将军冲进了州司衙门,先是守住了几个大门出口,然后让军士们高举火把刀剑出鞘,喝停所有在州司衙门里乱跑的人。有几个惊慌失措吓傻了的小婢女因为哭闹个不停,还被粗暴的军士打晕了扔在墙角不管死活。 铁缪所住的后堂,瞬间被包围得像铁桶一样。州司衙门里所有的官僚都像鸭子一样被赶进了自己的官署里,强制不得外出。有几个官不小、脾气也不小的官员因为发出了大声的抗议,被军士几记拳脚就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。最倒霉的一个绿袍官员约有五十岁上下,看那架式和气场大约是主薄或者参军一级的州司衙门佐官,被那个林将军亲自下手,一记马槊柄子桶在了脸上,当场鼻子嘴里一起喷血,牙齿掉了一地,几度晕厥倒地不醒。 穆鸪把这眼前的一幕幕在心中,心中虽然翻起了惊涛骇然,脸上仍是平常如水。 这就是一场——兵变! 穆鸪在心中如此的定义眼前的变故,并对自己说道:冷静!面对这些红了眼、亡了命的军卒,任何身份与道理都是毫无作用。也有可能,那些被吓疯了的仆役婢女都会拿起刀子来见人就砍。情绪崩溃人心丧乱,这种时候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! “丁润,退后。”穆鸪一摆手,示意丁润等人随他一起往正堂里面走去。 丁润等人依言照做。虽然他们从来不知何为害怕,但是眼前此景如同一场海啸般的剧变,纵然对自己的身手充满了自信,但是光凭一通拳脚来强出头,又能改变什么呢? 穆鸪有够冷静和睿智! 丁润在心里赞了一声,退后一步静观其变。 从小婢女前来汇报和许正宽冲出正堂的同时,到现在那个林将军全面控制州司衙门里的一切局面,前后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。 太迅速了! 穆鸪现在心里就在想,无论铁缪之死的过程与凶手为何,现在反倒是不重要了。重点是,现在,灵州州司衙门这个治管灵州六县的地方、并且负责胡兵围城后,后勤物资转动的重要政治机构,被许正宽和那个林将军给牢牢的控制了。 虽然他们没有得到谁的授权,名不正、言不顺,可是现在这一会儿,没人再敢质疑与反对他们的暴力权威。现在,整个定远城中只有州司衙门里的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,外面的人毫不知情。 如果州司衙门发出什么命令,依旧能够畅行无阻! 穆鸪和丁润不约而同的想到,必须想办法把消息递出去告诉别人! 既然是一场兵变,那么诛连再所难免。但凡与兵变一方有旧仇、有对立、有矛盾的人,都有可能在这时候被冠之以“莫须有”的党从罪名,从而被清洗和杀害! 虽然灵州州司衙门的上头还有朝廷,可是朝廷远在千里之外,根本就是鞭长莫及。兵变发生的速度如此火速,就连身在灵州的穆鸪都猝不及防。 朝廷能奈何? 等到这里尘埃落定,兵变的胜利一方再要如何向朝廷汇报,话语权就全部掌握在他们的手上。死人,能与他们争个黑白曲直吗? 穆鸪心想,眼前的局面很有可能就意味着,灵州州司衙门被控制了的那些官僚,凡是不愿附逆兵变者的,都有可能被杀。刚才那个被林将军一槊打翻在地的绿袍官员,就是在杀鸡儆猴。那是否也意味着,我穆鸪和丁润这些人,包括在灵州城里的王将军这些人,也有危险了?这城外还有那么多胡兵,这些怎么敢的! “丁润,事情不简单!”穆鸪小声道,“必须有人逃出去,把消息通报给王将军!” “我去。”丁润毫不犹豫的应诺下来! “有把握吗?” 丁润豪气大起,对身边的四个兄弟低声道,“记住军令,务必保证穆将军的绝对安全!” “誓死撼卫将军安危!!”四人整齐划一的抱拳,慷慨应诺。 “好兄弟!”丁润深吸了一口气,“穆将军,我去了!” “千万小心!!” 话刚落音,一队铁甲卫士冲进了正堂,带头的正是那个林将军。 “尔等藏在这里鬼鬼祟祟,必是中年男子的党匪!全都抓起来!”林将军一挥手,一队气势汹汹的甲兵就冲了上来! 五人一同拔刀出鞘,丁润大喝:“这位是穆鸪将军,统帅城中诸军!你敢乱来就是谋反!” “还敢冒充穆将军?抓起来!——敢有反抗者,格杀勿论!”林将军大吼。 他身边的军士们整齐的将手中的长枪朝前一挺,“放下武器,否则格杀勿论!” 不出所料,林将军根本就是不问青红皂白,也不跟他们讲什么谋反不谋反的大道理,直接一句冒充。一力压百巧,说你是党匪你就是党匪! 至于许正宽? 这个时候,他当然是不会露面了! 万一穆鸪被这些杀红了眼的军士“误杀”,那也不关他许正宽什么事情! 策划,可谓精心! 穆鸪冷冷一笑,抬起双手往下压了一压示意大家放轻松,说道:“兄弟们不要冲动。你们呢,也不要误会。我们束手就擒不反抗便是!” 好汉不吃眼前亏,如果现在做出激烈反抗,就很有可能像那个绿衣官员那样挨上一顿胖揍,甚至有可能被当场杀了! 穆鸪话一落音,丁润等人言听计从,马上把刀子收了起来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