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掌心传来的微薄暖意和妻子无声的支持,让赵桓那颗悬在万丈深渊边缘的心,终于有了个勉强落脚的支点。 他反手用力攥住了妻子的手,冰凉的手指甚至有些用力过度。 他嘴唇翕动了好几下,才终于发出干涩嘶哑的声音,每个字都透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和依赖: “一切皆依老师所言去办吧!”他闭上眼,长长地、带着颤音的叹息淹没在窗外骤然加大的风雪呼啸之中。 “老臣领命!” 赵桓点点头,又突然拉住他:“老师,若是,若是打不过金人怎么办?” 耿南仲的脚步顿了顿,回头时,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笑:“殿下,做皇帝,有时候拼的不是能不能打赢,是敢不敢扛。只要你扛住了,天下人就认你这个皇帝。” 他步履沉稳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快,转身退出了这间气氛沉闷压抑的书房。 推开厚重的房门,一股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猛地灌入,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。 冰冷的空气让他精神为之一振。 门外,天地间一片混沌苍茫,风雪如怒。 远处御街的方向,那隐约传来的、如同滚雷般连绵不绝的“誓死守城!请官家抗金!”的呐喊声,此刻在他耳中,却已变成了新皇登基时最雄壮的礼乐! 他望着深邃不可测的夜空,脸上终于毫无保留地绽开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,低沉的、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语在风雪中消散: “好风、好雪,好一个改天换地的时辰!” 那身影没入府邸回廊的阴影深处,留下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,唯有那份炙热的野心,已在冰冷雪夜里悄然燎原。 书房内灯烛摇晃,赵桓依旧死死攥着妻子的手,目光怔怔望向虚空,透过风雪看到了龙椅上冰冷的轮廓。 朱琏拿起披风,轻轻给赵桓披上:“殿下,别想太多了,先歇会儿吧。” 赵桓没动,只是望着窗外的风雪发呆。 雪粒子打在窗纸上,沙沙作响,像无数只手指在挠。 他想起小时候,父皇总爱抱着赵楷画画,对他却总是淡淡的;想起被立为太子后,宦官们尤其是那梁师成监视的眼神;想起刚才耿南仲说的“唯有继位,才有一线生机”。 “阿朱,”他一把抓住妻子的手,声音带着惊慌,“我怕,我真的怕…” 妻子把他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上,像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:“不怕,有臣妾陪着你呢。” 风雪里,汴京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,像一头即将惊醒的困兽。 而这头困兽的新主人,此刻还在妻子的怀里发抖,浑然不知自己即将被推上怎样一条血路。 第(3/3)页